语,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忙微笑道:“太后言重了,皇上这样称呼臣,正是对臣的一种亲切的恩宠,臣固然是皇上的堂叔,却更是皇上的臣子,皇上肯称呼臣子的名字,臣还当谢恩才是。”
我再叩首:“臣多谢皇上。”起身时,见启赭仍望着我,嘴边却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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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从那天起,启赭对我的称呼就乱了,皇叔、怀王、承浚,随着他的心意叫,我对称呼并不执著,反正他是皇上,要由着他的性子来。
启赭也就从那一天起像换了个人。以前他是个闷不吭声的孩子,还有点孱弱。亲政后却一日日变化,如脱胎换骨一般。
启赭从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教养和其他的皇子们不同,不大出宫门,这一茬的皇子王子中,原本我和他最生疏。
直到那一年,我记得他当时大约九岁或十岁的样子,那时先帝还在,我娘也还在世,那天正是她过寿,刚过完年不久,启檀启绯等几个皇子都随着她们的母妃过来,到怀王府中玩耍,启礼启贤等王子还有云毓王宣等重臣子弟亦都跟着大人过来了,没曾想皇后居然也来了,还带着太子启赭,我娘这个寿星光招呼这些贵客就招呼不暇,小孩子都不爱吃席,钻到后面得花园里玩,天还下着细面子雪,一堆孩子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团雪团滚雪球,随侍的人战战兢兢。
唯独启赭围着裘衣,坐在游廊中看着别人玩。因为他是太子,将来要做皇上,一堆孩子都听过大人的教导,不敢和他这样玩,万一在玩的时候砸着抓着了未来的皇上,将来他登基,说不定还记着。
启赭就只能在那里坐着,手炉、垫子、靠枕甚至茶碗都是专门从宫里带过来的,一堆大小宦官在一旁侍候,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人偶娃娃。
我也在游廊下站,守着这堆孩子别跌了摔了,有点什么事情好去搭把手。看见老宦官给小太子递茶水,杯下还用块小绒帕托着,小太子将手炉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抬起小手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喝,看得我忍不住想笑。
启赭可能察觉出我在瞧他,转过黑亮亮的眼向我看了看,立刻垂下睫毛,把头转回去。
我在心中道,皇后活生生把个皇子教得比小公主还娇气,对比院子中像野兔子一样乱跑的我的其他堂侄们,真是愁人啊。
我这样想,那边启赭又侧过头瞧我,我去看他,他又把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这孩子可能有些怕生,不好意思。我正想逗他说两句话,院子中启檀启礼等孩子一阵乱嚷:“浚叔浚叔……”
我快步过去,启檀指着一株梅花树道:“浚叔,我要花!”我抬手折,启檀拉着我的衣袍道:“我自己折!”我就抱起他,让他折了那只梅花,启檀下地之后,启绯启礼等在我膝盖处乱嚷也要。我一个个地抱起来,于是那棵梅花树便半秃了。
皇子之中启绯从小就鬼心眼多,举着梅花道:“我的这枝给太子哥哥。”颠颠地跑到回廊下塞给启赭,其余的孩子也从院子中跑到廊下,叽叽喳喳说话。我忘了是哪个孩子撞了启赭身边的宦官一下,那宦官身体一摇晃,手中捧着的一壶茶水直直地摔在了启赭身上。
顿时一片大乱,索性茶水不算烫,启赭的衣裳又厚,只是有一半都湿了,宦官们吓得手乱颤,只得我去把启赭抱起来,一旁有人呵斥那个闯祸的孩子,启赭居然开口道:“本宫不碍事,不要骂他罚他。”口气极其淡定,我不由惊讶,如今的孩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老成。
启赭衣衫透湿,临时没有能替换的,我和我娘也没那么大胆敢找我小时候的旧衣给太子穿。最后还是临时让他脱了外面的衣裳,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人去皇宫里取衣服来换。他在床上坐着,依然一动不动,我问他要不要吃点心,他垂着眼点头不吭声,我又问,是吃核桃酥还是五仁糕,他朝那两个盘子看了看,还是不吭声,我只好把两个盘子都端到他面前,他向核桃酥的盘子看了看,直到我拿了一块核桃酥,送到他面前,他方才从被子里伸出手,接过核桃酥,捧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咬。
老宦官笑着向我道:“太子殿下到了生地方就不大爱说话。”
我觉得怪愁怪愁的慌。
从那天后,有时启檀等到我怀王府上玩,启赭就居然也跟着过来,可能是从那次后熟了,没那么多随侍排场,和其他皇子差不多,也没那天闷了,一次两次的越来越放得开,只还是话少,在宫里见到我,也和我打个招呼,别别扭扭喊声浚叔。
当年我爹在征战沙场,很爱往家里捎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物件儿,那些皇子们爱往怀王府中钻,有一多半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尤其启檀,看上了什么毫不客气,耍赖也要搞到手,启赭就不一样,从没开口要过,就只是看,他瞧上了什么东西,便不断地看,貌似很淡然地看,等着我被他看的耐不住了,将东西递到他面前,问,这样东西太子是否喜欢。他才会开口一本正经地说一句,嗯,尚好。抬手收下,好像是我求他收的一样。
所以我那时候就在心里想,这孩子虽然闷了点,从这点上看,还真是个做皇帝的材料。
我边走边回想旧事,竟有些感触,一晃我的皇侄们各个都长大了,竟然像没觉得什么一样就过到了今日,等回头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