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众人择席而坐。花夕颜与长公主并齐坐在了凉亭里的小桌子边,其余的人,只得一圈一圈往外围坐,或是围立。
宫女们端着水果茶水在夫人小姐们中间穿梭。大家看着好吃的东西,口渴也不敢喝一口。每个人都奔着同一个目的来的。只等花夕颜或是长公主开口。
柳姑姑亲自给两位主子倒茶。
“天气炎热,臣给长公主准备的罗汉果泡的绿茶,不知是否合公主口味?”花夕颜说。
长公主端起茶盅细心品尝一口,道:“本公主从未试过,这味道倒是清爽解渴。”
柳姑姑又亲自端了盘切好的水蜜桃上来。
花夕颜说:“臣知道长公主府里,有大宛来的香瓜,有白昌来的荔枝。然而宫中,圣上说只要本地盛产的水蜜桃。臣不敢违背圣意,只能用水蜜桃款待公主与众位夫人。”
对于这话,长公主都不敢吭声气,底下的人,更是都不敢了。
嫌酸的九夫人只能在底下和其她人嚼舌根:她这啥意思?讽刺我们不如圣上节俭吗?还是说,只她一人会拍圣上马屁?果然,会拍马屁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自古以来,都是比清水衙门官清者自清的人更容易获得圣宠。
多年以前,她是宫皇后都没忍得了这样的人,多年以后,她作为颜尚书,照样没忍得了这样的人。
说句实话,她今日召这些人来是心里有存了个小算盘的。由于近日来天气过于炎热,使得一些时节疾病在贫瘠的百姓里头流行。她家兄与朝廷共设的免费义诊所,每日接待病人数与日俱增。一旦超过运转负荷,药材与人力供应不上,大面积流行病在城市里泛滥的话,足以毁灭一个都城。然而,仅凭朝廷出力,国库吃力。因为朝廷的国库,不是只要面对一件事,还有面对其它开支。好不容易,上回圣上诓了长公主及一批商贾开仓放粮接济百姓。但是,远远不够。
念到今日来她这里的这些人,没有想到黎民百姓的痛苦,只是想到自己的官帽保不保,自己的荣华富贵保不保。这种人当官可想而知,一旦出了问题,弃城而跑的人,头一批肯定是这些人。
革官要走程序,革官要想到后续。就像敢抄了孙家府,必须先将林璟琪急召回来顶孙家的空位。这些都是他的事儿,不是她该插手。但是,帮着他小惩这样一些人,让这些人掏出点银两支援下他的朝廷和她哥的义诊所,这点法子她可以信手拈来。
习习的一阵凉风在百汇园里刮过。
“九夫人说的对,本官这次召大家来,就是专门为拍圣上的马屁。”
众人因她这话突然消了声音。九夫人那双眼睛瞪到像木头似的,一下子忘了怎么旋转,哪还记得自己的嘴巴说了什么。长公主微微抬起眼,眸里分明闪了一抹诧异。
九夫人是堂堂二品官员夫人,也算是二品诰命夫人。在众人面前当面顶撞九夫人的话,这不就是打了二品诰命夫人的脸了。可能九夫人自己都绝对没有想到她敢这样顶撞过来,只能说九夫人很看得起自己的身份,再说在底下嚼舌根的习性,她九夫人在长公主府中都敢,也不见长公主说她。你这小小的一个御前尚书,凭什么。
众人回想到这,突然记起,圣上赐了花夕颜御前尚书,究竟属于几品官,还真是没人知道。
有时候,这人不想以势压人真不行,尤其是遇上这些这种只记得谁谁谁是几品的。
花夕颜让柳姑姑给大伙儿斟茶,让大伙儿先压压惊,然后再将他那年赐给她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说:“这是圣上赐给臣的,类似于尚方宝剑的一样东西,说是臣只要拿着它,一如圣上。”
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微瞪。九夫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找不回来自己想说什么话。她如果再敢嚼句舌根,花夕颜摆了这东西出来,她就是在圣上面前嚼舌根了。谁不知道,黎子墨最讨厌人嚼舌根。几品的官都好,敢在他面前嚼舌根的,统统割舌头。
轻然扫过九夫人脸上那抹犹豫,花夕颜说:“圣上的习性,本官还是多少了解一些。据闻圣上最烦有人在底下偷偷说话的。不过,由于本官刚入宫不久,怕有差池,九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因比本官更了解圣上,不知本官此话在九夫人看来是对是错?”
九夫人瞬间那牙根都快咬出血来。只听四周底下一片偷偷的笑声。顶着个红脸,又哪敢说黎子墨的错,只能道:“圣上这性子确实如此,说是继承了东陵先祖严厉治国的性子。”说罢,扫过底下笑话的人,说:“如今颜尚书被赐的圣上玉佩在此,犹如圣上亲临,各位夫人小姐,若敢在底下嚼一句舌根,请好自为之。”
笑声瞬间消失,一群人,对九夫人这话当然是撇了嘴角,只等继续看好戏。
花夕颜端起茶盅默了会儿喝茶。长公主在她对面坐着,时而眉尖微蹙,看着她的神情自若,犹如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林慕容站在长公主后面,更是用一双观察入微的眼光,打量着花夕颜。黎季瑶坐在凉亭的栏杆上,对她们说的话像是听不懂似的,时不时抓了些鱼饵扔进凉亭底下的池子里头,把头探出栏杆,笑眯眯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
喝完了半杯茶,听四周安静,果然没有人再有嚼舌头的念头,花夕颜说:“刚本官说过,说是召集大家来给圣上拍马屁的。”
大伙儿此刻再听她这话,都没觉好笑,只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