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乃物体所化,无父无母。在下的原形乃是一面铜镜。”
“那你就是纯妖怪了。”
有妖怪过来向云外镜报告道:“主公,天色已明,我们是否该回程。”
“那便回程罢。”
群妖骤然启程,“哗啦啦”地离开这座叫“一条”的戾桥,隐入渐趋稀薄的浓雾之中。
郭承云拉住云外镜的袍袖:“你也要回去?”
云外镜颔首道:“若君要将那位金属人偶带到邻近的人类世界,只要带他穿过晴明神社前方的那座木牌坊即可。那金属人偶既然如今活动不便,吾等可以协助。”
“先别出发,我还有话要问你。”
“请讲。”云外镜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
“你之前为什么要假扮成冥帝?”
“在下身为铜镜,昨晚所映照的是冥帝之貌。”
“我不是问你原理,而是问你动机。”
“随性而为罢了。”云外镜摇头。
郭承云见云外镜不愿说,就暂时跳转到下一个问题:“我好像丢掉了一段两年前的记忆,那段记忆有四天那么长。猫头鹰的路线途径你这里,那时候我们认识吗?我的记忆会不会落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了?”
“君之记忆并不曾遗留在我们鬼界,而是被封印在别处。”
“那段记忆是关于什么的?”
“关于在下,关于琥珀,关于冥帝。”
“我以前还认识冥帝?”
人与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云外镜似乎不乐意再说些什么,因为如果郭承云什么都记不得的话,多说也是无用。
云外镜像是嫌郭承云不够惊诧似的,继续娓娓道来:“两年前,与您最相熟的,并不是在下或琥珀,而是当年的恶魔佐伊。”
“啊?……不会吧。”郭承云犹如被迎头打了一棒槌,蒙掉了。
“那四天的记忆,被在下封印在冥帝本人那里。若君有了足够的勇气迈出那一步,自然就能拿回。”
云外镜飞到另一株树上,那宛如羊脂白玉的脸上泛着说不出的温柔,也饱含着绵绵的期盼。
他飞入空中,白袍飘飘翩然若仙,就像是如云似锦的大好韶光,一去不复回。
郭承云抓住旁边的大天狗,跳到它背上,追了上去:“我会试着去了解那个脱缰家伙的内心,让他别再束缚着自己了。不过他都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我靠近他真的有用?”
云外镜微微颔首:“极尽人事,顺其自然。”
郭承云想了想,问:“你是凹凸镜,还是平面镜?”
“凹凸镜为何物?”
“就是不真实的、扭曲真相的镜子。”
云外镜微笑着做出了选择:“在下所反映出的情感,与真实并无二致。”
“谢谢你,云外镜。”
“为何谢我?”
“你让我不再那么怕他了。”
郭承云明白了云外镜所作所为的真实意图。他伪装成冥帝与郭承云进行接触,对郭承云而言并非毫无助益。
郭承云因他而搞懂了真·冥帝的思考模式,冥帝那家伙差不多就是叶长晴的残暴加强版,但是无论如何,内心仍旧留有一寸余地。
下次如果再遇上冥帝,兴许依旧逃生艰难,但似乎也可以赌一把。
*****
在云外镜及其所辖一众妖怪的帮助下,郭承云返回到当初抵达古日本时的着陆点,捞起了夏启明,准备从晴明神社那个画着五角星的牌坊那里,返回人类世界。
郭承云趴在大天狗背上,将古日本的晴日风采尽收眼底。
沿途,一对新人在另一座神社中举行婚礼。
整个神社中拉着成排成排的玻璃球风铃,音色清脆悠远,就像春风在对那一双佳偶倾诉祝愿。
那祝愿很长很轻,却也厚重珍贵,恰如一本无字天书。
人类是看不到妖怪以及和妖怪在一起的郭承云的,于是云外镜堂而皇之地跃上神社屋檐,从窗上摘了一个穿着雪白长裙的娃娃,送给郭承云。
郭承云道了声谢,把娃娃收进背包里:“这娃娃有什么寓意吗?”
“此乃晴天娃娃,关于它有一首歌谣。”
众妖怪用似有若无的声音歌咏起来。
“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个金铃铛。晴天娃娃,晴天娃娃,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美味的酒……”
郭承云“哎哟”一声,差点没从大天狗背上摔下来。
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就在夜间听见了一些恶意的呢喃声,好像是这样的——“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郭承云像抓瘟神一样把晴天娃娃从背包掏出来,砸给了云外镜。
云外镜笑眯眯地接住,面上没有丝毫不悦。
恢复基本浮空功能的夏启明,在旁边引经据典:“这是明智的决定。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一般也不主张从日本带回任何风铃、人偶、符纸,因为它们阴气深重,甚至可能带着诅咒。尽管这些都是传说,但我还是建议小心行事。”
“那娃娃在我背包里呆过了,我回去是不是要买个新包。”郭承云萎着脸说。
但是没过多久,郭承云又跟云外镜讨回了那个晴天娃娃。
他对云外镜做出了这样的解释:“艾德里安曾经希望,我能够尊重其他世界的文化风俗。所以我想来想去,晴天娃娃虽然跟一首恐怖的歌谣有关,但是古老的文化在传世的过程中,它的寓意有时候会改变。既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