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的锅里,污水溅到了地上,他在心里咒骂欺瞒自己的谭峻。
“幸恬那时候全家搬走了,你和她可能已经分手,爸爸不知道……”
炎育陵不想再听父亲模棱两可的话,一声不作地拿了毛巾走进浴室,没脱衣服就转开花洒,由冰凉的水让自己冷静。他洗了很久,直到父亲敲门催,才擦干身子,把毛巾围在下半身出来。
“洗冷水很容易著凉,快去把衣服穿上。”炎允赫轻拍儿子肩头,儿子不理不睬,冷漠地垂下头,走到放著行李箱的角落。由於住所太小,炎允赫没有买衣柜,他一个人的衣物不多,只随意用个篮子来放,儿子的行李箱便成了暂时的置物柜。
炎育陵在行李箱前忖了忖,倏地把毛巾除下丢到一旁,赤裸裸地背对父亲。
“妈咪不让我洗热水,说可以省下家里的开销,我早就习惯。”他冷冷地说道,一边仔细挑选出门要穿的衣裤。前两天都是穿连帽的单调外套,把头脸尽可能遮掩,今天他想穿得好看一点──没有理由把女朋友拱手让给谭峻。
炎允赫看见儿子身後的疤痕,又心痛又懊悔,他撇开视线,在客厅里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无力地扶著沈重的额头。
“你为什麽都不告诉爸爸?”炎允赫禁不住问道。他常常想如果儿子不一直委曲求全,他或许能够阻止前妻许多不人道的行为。
“我恨过妈咪。”炎育陵站起身,穿上内裤和长裤,把身上丑陋的疤藏起。
“但是我记得你说过,妈咪是为我好,你要我听妈咪的话,长大才能出人头地,我很相信。”透彻认清自己的愚蠢,炎育陵痛苦地道,“我逼自己相信,一切都会结束,长大後的生活一定会很好!”
“爸爸……对不起你……”
“不要道歉。”炎育陵大步走到父亲面前,父亲仰头,内疚和痛苦的神情让他一瞬间看似又老了五年。
“爸爸没有打我,不需要向我道歉。”
炎育陵见父亲的目光不自然地撇开,他想或许是自己居高临下的态度让父亲不自在,便盘腿坐在地上,待情绪略微舒缓,才开口缓缓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大学要到国外去念,可能的话,我会选择在外面自己生活,不会回家住,直到你和妈咪老了,需要人照顾,我才搬回去。”
炎育陵垂头凝视自己交握的手,用麽指揉自己的虎口。
“我为我的将来想过很多,每天都在期待时间过得快一点,自由就来得快一点。”
炎育陵苦笑,抬头看著父亲续道:“现在的状况,比我理想中差很多,但是我毕竟还是长大了,所以,爸,你不需要再照顾我。”
炎允赫大约猜到儿子想说什麽,急忙道:“育陵,你不明白,你现在很需要人照顾!”
“我明白。”炎育陵坚定地道,直视著父亲。
“我失去了五年的记忆,对你来说我还只有十五岁,但我不是,我必须学著去当一个大人,我不觉得当过歌手有什麽特别,我会去找工作,也会念书,爸,我现在有很多钱,我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你,你别当健身教练了,搬回去和爷爷奶奶住吧,爷爷不是有家杂货铺吗?你在那里工作会更轻松,这里可以留给我住,一个人住并不算小。”
炎允赫听著儿子娓娓叙述,心里悔恨大於感动,他盯著儿子,不知如何开口,见儿子想继续说,便立刻打断,“爸爸怎麽可以丢下你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把身体操劳成什麽样了吗?”
炎育陵不悦地抿唇,目光从父亲脸上投向了远处,他想到谭峻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能站能走能吃,哪需要人陪?他并不否认这点。父亲、芦绍宗,以及何幸恬的过分担忧都让他自觉很丢脸。
“你暂时别想念书还是工作什麽的,那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平时上街就找幸恬和你学长陪你,爸爸和你那位经理人都交待过他们,要保护好你。”炎允赫继续说道。
炎育陵霍地站起,转身走入用垂帘隔出来的睡房,躺在地上单薄的床褥,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
“育陵。”炎允赫掀开垂帘,轻声唤。儿子不理,他耐心渐失。
“你不说话,爸爸就当你听话了。”放下垂帘,炎允赫忍著闷气,走到厨房,动手清洗儿子用过的厨具。儿子一向来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非常敬重,即使是自己酗酒堕落的时期,儿子也不敢反抗自己,儿子刚才的倔强让他很不习惯。
或许儿子是在怨恨自己吧?炎允赫一这麽想便心虚,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能责怪儿子,自己对儿子实在亏欠得太多。
“被认出来到底有多麻烦?”身後传来儿子的问话,语气很不好,炎允赫必须花数秒时间深呼吸压制旋即窜起的烦躁。
“记者会找到你,会要求采访、会偷拍、会影响你的生活。”炎允赫不回头,埋首刷锅子。
“是影响你的生活,还是我的生活?”
炎允赫闻言立刻转身,瞪著站在离自己有五步远的儿子。
“我也想好好过我的生活,我不要再被管这管那!”炎育陵不等父亲说话就吼道。
“管你是为你好!”炎允赫走前两步,胸口因愤怒而激烈起伏。
“我被管的还不够吗!”炎育陵不甘示弱,挺起胸膛大声道:“有麻烦我自己会解决!”
“你能解决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炎允赫大力挥手。
“变成怎样啊?我到底还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