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咬。”
他语调冷静,眼神却汹涌,他反问邵铭华:“尸体的尸臭味,你知道有多可怕吗?”
邵铭华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他无颜说出下面的条件。他和易敏,确实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
店小二上来添茶,略微缓解了场面的冰封。“二位慢用。”小二弯着腰退了下去。
温予嗅着从杯子里飘出的热气儿,悠远的茶香直通七窍,稳定了他动荡的心神。他透过窗棂望着外面的世界,天,好像快要下雪了。街道上人丛熙攘,行人行色匆匆,大多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和大衣。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檀溪,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去时,又没有了踪影。
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姨父。”温予艰难开口。
邵铭华摆手:“我都明白。戚武王墓葬里掘出的古尸现全都在研究所里,你要看,就明天来吧。但我希望,你能陪陪你的母亲,她还在医院里。”说完就转身离去。
温予久久坐在位子上,起不来,不想起,起不动。
他掏出手机,给檀溪打了个电话,备注姓名是——小孩儿。
“我是温予。”
“我知道。我学会存号码了。”
“同事教的?”
“聪明。”
“事情处理好了,明天一早我去你家接你,我们去研究所,看你母妃。”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谢谢你。”这是檀溪发自内心的话,自己,欠这个现代人的,太多了。
温予笑笑:“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你的愿望,便是我的。”
檀溪与同事调了班,裹着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戴着帽子,拉链拉到了最高,他走在下班的路上,搓着手,不断的哈气。
明天,明天就可以见到母亲了,整整十五年未见,沧海桑田,红颜已成了白骨。
眼角温热,他抬手,有泪了,又累了。
第二天,二人到达研究所。远离市区,外表看来十分朴素简单,这也符合科研人的精神——精准,无累赘。
二人下车,邵铭华已站在门前等候,没有他的带领,保安不会放行。
二人跟在邵铭华身后,不多看,不乱说,快步走着。很快到了他的研究室前,他掏出工作卡,在门禁处一唰,滴一声,门便开了。
温予和檀溪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研究室内充斥着一种福尔马林液的味道,穿过一系列的仪器,古尸就躺在最里面。
檀溪突然停下了脚步,温予握紧他的手,上面还有上次烫伤遗留下的伤疤。
檀溪紧张的浑身颤抖,牙齿打颤,他在战场上也从未这样害怕过。温予用眼神给予他力量,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
里面躺着两具古尸,一具是戚武王,另一具,是他的王妃。
温予看着两具已经腐烂到不成样子的尸体,心想,这就是古籍上叱诧风云战无不胜的戚武王么?现在居然就这么毫无尊严的横陈在自己眼前。
生前身后名?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再看向那具女尸,比戚武王矮了一大截,看着更像个半大的孩子,腿骨还缺了一截。
邵铭华打开电脑,调出资料,讲解道:“根据我们的骨龄测定,这具女尸死亡时只有十五岁,她是戚武王的第一任妻子,戚国宰相之女,但她早夭,甚至没有为丈夫留下一儿半女。”
檀溪几乎要绝眦,这女子是戚国宰相之女?死亡时年仅十五岁?那自己的母妃呢?
温予抢先问道:“墓葬里的其他尸体呢?”
邵铭华:“剩下的都是些陪葬的宫人。”
温予不死心:“有没有大概四十岁的女尸?”
邵铭华肯定道:“陪葬的都是年轻的宫人,有男有女,最大的只有二十岁。 ”
温予:“这怎么可能?”
邵铭华:“据史料记载,戚武王一生有过两任王妃。一个是现在我们面前的,母家权侵朝野的少女王妃,另一任,温予你应该知道。”
檀溪喃喃道:“另一位,是从随国抢来的,随襄王之妻,郭氏。”
邵铭华点头:“说的没错。根据墓葬情况看来,这位少年王妃早早亡故,原本葬在别处,戚武王死后,将她移至墓中,与夫君合葬。”
檀溪:“那,那第二任王妃呢?”
邵铭华:“自然是葬在了别处。具体原因,我们也讨论过,那位来历不太清白,戚武王再宠爱她,也决定不了生后事。他的儿子断不会让一个二嫁的女子,与其父王合葬,满朝官员也不会同意。”
檀溪怔怔的看着戚武王的尸体,这个男人曾经与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随侯珠,自己已是他剑下亡魂……
他夺己母妃,灭我家国,明明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现在,却怎么也恨不起他来。他和他的瘸腿王妃,卑微的躺在自己面前,自己占据绝对优势。
想想,还是说书人看的透彻,一切都应了那句——恨悠悠,爱悠悠,千载历史转头空……
☆、第一次·探病
出了研究院,檀溪呼出一口气,仰头,天还是那么蓝。曾经有科学研究表明,天空之所以蔚蓝,是因为其中有尘埃的存在。
温予:“抱歉,我应该弄清楚再带你来的。”
檀溪摆手:“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 ”
温予忽然想起自己几时也这么说过。
他还想再抓住些什么,唤道:“檀溪。”
“嗯?”
“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