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打点好一切,便带着顾瑾去了听泉小筑,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冬天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冬日的听泉小筑别有一番韵味,没了夏日的清爽,却多了一份超然世外的萧瑟美感。
宁宣带着顾瑾在园子里散步,白雪落在泛黄的竹子上,积在泉池边上,仿佛世界安静的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般。
雪后的空气格外清冽,宁宣依旧在竹苑茶韵的凉亭里煮茶,比起夏天他更喜欢冬天,每次雪后他都会外出走走。
“中午吃火锅吧!”宁宣问顾瑾。
“好。”顾瑾点点头。
“就在这里?”宁宣问道。
“行。”顾瑾还是点头。
宁宣招招手,分柳上前来听了吩咐便下去交代了。
听泉小筑在安京城郊,本是为了避暑所建,如今冬日比起旁的地方自然是清冷一些,但宁宣却喜欢这里,以前冬天也会偶尔前来住上几日。
“我跟皇上请了旨,年后要去南巡。”宁宣说着将煮好的茶给顾瑾舀上。
“徐希楷的位置你准备怎么安排?”顾瑾看了看青花瓷碗中红亮的茶汤,宁宣心中有一盘棋,每一步都早已经想好了,他有的时候会佩服宁宣,有的时候又会替他觉得累。
在旁人眼里,宁宣出身高贵,深受皇恩,飞扬跋扈,手段毒辣,但那些人眼中的宁宣,并不是真的他,顾瑾觉得自己非常幸运,有幸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有些人的好是需要时间和时机才能发现的。
“我想要拉拢李庭玉。”宁宣道。
“嗯。”顾瑾点点头,他料想也是。
“此去南巡,危险重重,徐家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宁宣又道。
“我会保护你的!”顾瑾握紧了身边的剑。
“那就有劳顾大侠了。”宁宣笑笑伸手去握顾瑾的手。
顾瑾的手掌宽大,温暖,因为常年练剑而有些粗糙,虎口处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硌人,宁宣却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般,用食指在那道茧子上来回抚摸,宁宣还记得顾瑾年少时挣扎无助的模样,而如今的他出落的越发像个男子汉了。
宁宣在听泉小筑一直住到临近年关才回去,照往常每逢新年,宁宣都会回相府住一段日子,今年却只是回去吃了顿饭,每年除夕夜宫里都会设宴欢庆,宁宣自然是要去的,除夕夜之后的年初一,照例王贵贵族间也会互相走动拜访,宁宣自然不会出去拜访别人,只等着别人来拜访好了。
府里的管家,侍从都照例发了红包,宁宣问顾瑾想要什么,顾瑾想了想却是摇头,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求的,宁宣只是笑笑,取了一块玉佩给他系在腰带上。
正月十五,宁宣去相府吃饭,因为临行在即,所以还是决定小住两天。
“这就是顾侍郎的儿子。”华阳长公主看着立在庭院中身着一袭黑色毛边长袍的顾瑾问道,人倒是个严谨内敛的人,但要说多么出色却是未必。
“正是。”宁宣言语中带着笑意。
“此番南巡务必多加小心,我的暗卫你可随意调遣。”华阳长公主有些担心的看着儿子。
“我心中有数,母亲不必挂怀,只是多注意京中动向,印翔马上就满十六岁了,徐家必会再次上书请皇上重立太子。”宁宣道。
“皇上如今对徐氏再无半点眷顾,只是碍着徐家的势力而已。”华阳长公主道。
正月一出,靖安帝就下旨说刑部尚书年事已高,皇恩浩荡特许莫尚书回家安享晚年,品阶俸禄一律保留,原刑部侍郎周彦宏继任刑部尚书,禹州知府徐希楷在禹州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政绩卓越,升任刑部侍郎,新科状元李庭玉才华出众,心怀天下,可当禹州知府一职,禹州知府一直悬空已久,李庭玉需三日内启程赴任。
官职升迁之后靖安帝又接着下了第二道旨意,说南方连年洪灾,圣心甚优,特派安京候宁宣代为南巡,监察南方各府县,做好今年的应灾措施,赐金牌,见金牌如见皇上,可先斩后奏,安京候南巡,禹州知府李庭玉需多加辅助,并保障安京候南巡时的安全,如有差错唯李庭玉是问。
李庭玉领旨谢恩,心道安京候果然好手段,而宁宣早有计较,此刻早已收拾好东西,就等着出发了。
王有德被留在侯府看家,分柳和星儿两个自小服侍宁宣的丫头跟着一起去南巡,以便照顾侯爷的饮食起居,宁宣带了一队府里的侍卫,另外又安排了三批死士暗中保护,等待指令,他要先跟李庭玉去禹州,待李庭玉上任之后再开始巡查,一是有他保驾护航,向南方诸地的官员表示李庭玉是皇帝钦点的知府,好减少他就任的阻力,二是李庭玉接手禹州事务之后,也好辅助宁宣进行监察巡视。
宁宣此次南巡选择了走水路,水路安稳且可日夜兼程,既节省了时间又能顺便检查水况以及两岸的防水措施做得怎样,可谓是一举三得。
“你不必如此紧张,他们必然不会此刻动手。”宁宣一上甲板,顾瑾就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还是小心为上。”顾瑾道。
“徐家虽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除掉我,但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据我推测他们一定会等到李庭玉上任之后,我开始巡查之时再动手,所以此去倒是不必担心,大可安心欣赏一下两岸风光,你还没去过南方吧,从北向南,景致是越来越好的。”宁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