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走去。
越靠近那光源,却越感到周遭的空气变得寒冷。
有种很不祥的感觉……很快的杜知书便察觉那不祥的感觉是打哪来的,那是一种味道……
腥腻咸浓,充斥在洞穴的深处,血的味道。
怪了,长了那麽大年纪,还没做过能闻到味道的梦……
这血腥味如此重,几乎到了刺激鼻腔的程度,要不是有很多很多的血,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味道。
望著洞穴深处那飘忽摇曳的微弱光线,明知身在梦中,但杜知书还是有些恐惧,裹足站在那不敢贸然往前,但回首来时路又已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梦似乎逼著他非得往前走才能进展下去了,而且,那洞穴深处,好像有什麽勾著他非去不可……
像是一种呼唤,但实际上却全无任何声响,一股无形强烈的拉力,扯著他的身子,招唤他的魂……
好吧,流了那麽多血,不管是人还是野兽还其他的,没死大概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应该对他造成不了什麽威胁。而且尸体死人什麽的他也见得多了,就算里头有血腥场面,也不至於吓倒他。
就怕那味道是野兽还妖怪正在啃人啃出来的......
哎呀,怕什麽,真有什麽危险,他两眼一闭倒头一躺,或者用力往壁上一撞,设法把自己弄醒来不就好了?
给自己心理建设完毕後,杜知书吞口口水,又迈步往前走去。
洞穴的深处,是间天然呈半月形的窟室,窟的空间不大,摆在地上小小一盏油灯便将窟室的每个角落照得清楚。
在窟室中心,地上挖了个土坑,坑内摆著一具灰色石棺,棺材的外型粗糙,不像是一般丧葬用的棺材,反倒像是用来藏什麽的大石箱子。
石棺的盖子在一旁地上,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见石棺里头空无一物,暗红色的血迹,或沾染或溅滴,整个石棺里里外外全是。
那血腥味便是从这来的吧......杜知书再往前走一步靠得更近些,把石棺的另一边也看清楚,一道粗长血迹由石棺边缘延伸出去,一路拖曳直至石室一侧壁边,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死人靠坐在那,垂著头动也不动。
这人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衫,衣衫的领口有一枚蝠型细致的盘扣,杜知书只觉那盘扣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怎也想不出来自己在哪见过,浓重的血腥味薰得他脑袋有些不灵光。
血是从这人身上流出来的,从他那双腕上深可见骨的道道刀痕涌出,从他身前那个穿胸透背大大的血窟窿涌出,一旁地上落著一把匕首也沾染了血,那些伤口和窟窿,应就是被这把匕首给戳割造成的。
流了那麽大量的血,而胸前那伤口一看就是致命的,杜知书心咐这人应该死了……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到底这人为啥会浑身是血死在这?那空空的棺材里装著的又是什麽?难不成他是被棺材内爬出来的什麽东西给戳死的?还是他自己给自己准备了棺材打算把自己戳死可不知什麽原因在死前又爬了出来?
这场景太莫名其妙没头没尾,杜知书断章取义胡乱推敲,却推不出个明确的答案。
毕竟,梦本身就充满了不合理的剧情,小时候他还梦到脸上的蝎子爬了下来和他一起去逛菜市场……什麽奇怪的事情在梦里面都不算奇怪,他何必这麽费心去想啊!?
正当他放弃思索转身就要离开前,眼角的馀光不小心瞥见了地上那人的手上,攒著一个东西。
那东西被紧紧地攒在手中,看得出它对这人的意义是如此重大非凡,竟是连死了都不愿放手,上路也要带著它。
究竟什麽要紧的物事?杜知书好奇地眯著眼想看个仔细……忽然,他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著那人手中的东西,哑著嗓子发不出话来。
那个色泽,那个纹路,一直跟著他从小到大,伤心时也好,寂寞时也好,总少不了它的陪伴,所以就见著露在那人掌心外那麽一小角,杜知书也能认得出来……
那是他的玉……
不是都押在当铺里了,为什麽会在这?在这个人的手上……他是谁?
杜知书惊恐莫名,死死地望著那低垂著的脸,又怎麽也不敢靠过去把那张脸扳起来看得仔细……就在他伫在那惊惧犹疑时,地上的人突然微微地动了动,先是握了握手中的玉确定它还存在,接著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像是身体内也就剩那麽一丝气力,而杜知书的心,也随著他那慢到像是随时都会停下来的动作而吊在喉头。
漆黑的一双眼有些涣散,在惨白脸色的衬托下宛如两口装载著死水的深井,平静无波,黯淡无光。
但当那视线移到了杜知书的脸上,看清楚他的样貌後,一丝若水盈光闪动,原本已无神的双瞳有了些生气,沾染著鲜血的薄唇也微微上扬,带出了一抹笑意。
那双唇微微开阖,似乎想对他说什麽,但除了一缕缕鲜血不断涌出外,什麽声音都没发出。
可是,杜知书是那样熟悉那双唇的形状,熟悉它说起话来的样子……就算它什麽声音都没发出,他也能够想像它说出来的话语是什麽样的声音和语调,光看著它的弧度,杜知书都能揣测出它主人的心思和情绪……
他看见了,那双唇吐出来的字句,也听见了,那无声的字句说得是什麽……
小蝎。
杜知书紧紧扯著自己的胸口,那儿疼得让他无以承受,泪水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