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一宿舍人无耻的怂恿下,这个快递盒子被拉扯开了,从里面掉落出一张纸和一个小小的挂坠,并没有他们预想中香艳性感的内衣。
苏远捡起那个挂坠,看了看,很疑惑。
玉佛?内衣店邮寄个玉佛?这什么情况?再仔细看了,他发现那玉佛的背面还凝固着红色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血。
心里咯噔一声,他连忙拿起那张纸,上面是苏欣的字迹,很短也很潦草,只有三句话:把爸妈带走,走得越远越好。玉佛收好,不要给别人。活下去!
苏远立刻慌了,首先想到的是打电话给姐姐确认,然而对方那里打得通却没人接。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姐姐出事了,肯定出事了!他攥着玉佛冲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里飙去。
离家越近,苏远就越觉得不安。
那条街道上停着两辆消防车,救护车呜啦呜啦的声音让他格外心烦。那里交通堵塞,出租车只能开到他家巷子口,再往里他得自己过去。
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哪棵树哪片草皮烧着了,未必是我家,未必!苏远胡乱想着,随手扔了张钱给司机,赶紧往家里跑,却不得不在自家楼前停下了脚步。
浓烟从四楼的窗口冒出,就是他家的窗户,窗帘被烧得残破不堪,仅剩的那一点点浅黄颜色刺激着他的瞳孔,疼……眼睛好疼……
消防车的高压水枪对着里面狂喷,楼下都是围观的人,人们指指点点地讨论着这件事故。
好像是煤气爆炸,我听见响了。
我何止听见,我家就住在隔壁单元,那动静把我家墙都给震裂了。
……
爸妈呢?爸妈在哪里?他们逃出来了吗?他们被送去医院了吗?他们人呢?人呢!
苏远拨开人群,冲到一个消防员身边揪着他问:“人呢!我爸妈在哪?你们把他们救出来了吗?”
年轻的消防员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青年,哽了哽才说:“你……你是他们的儿子吗?对不起,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
苏远看着消防员的嘴在动,却一个字都听不见了。脑海中到处是崩塌的声音,嗡嗡的声响在他耳朵里来回地窜,紧紧攥着的玉佛在手心上印下了清晰的痕迹。
水枪的水淋了他一身,那名消防员想要把他拉离这里,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自言自语:“不是煤气爆炸,不是的……有人要害他们,有人要害我姐……”
“喂,你……”消防员看他样子不太对劲,想安慰他两句,却被他一下子推开。
苏远很慌张,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大脑在飞快地运作:姐姐出事了,爸妈也出事了,这绝不是巧合。他现在没得选择,姐姐要他拿着玉佛逃,他必须听她的。他得活着,再找到姐姐问清楚!
他甩开消防员的手,撒腿就跑。事故是人为的,那些人一定还在附近,他不能待在这儿。
听闻家人的噩耗,却没有时间悲伤,那双眼里满是恐惧和渴望,思考着,挣扎着,做着取舍……一双血红的警惕的眼。
哼,逞强。人群中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苏远的动向,他脱离纷纷扰扰的救火现场,拿出通讯工具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就向着苏远消失的方向追去……
*******
苏远没有能够逃离。
那些人穿着火车站台工作人员的制服,光明正大地把他扭送到角落。
没人能救他,东躲西藏这么久,苏远明白了,这些人根本无处不在,他们可以是任何身份,任何可以堵截他栽赃他的身份。仅仅三天,他就从受害者升级成了嫌疑犯。
杀人?那些被官方公开的死者,他根本一个都不认识。这种莫须有罪名,竟也能被那些人描画成“人证物证俱在”。
但是他没有想要放弃,一秒钟都没想过要放弃。他要找到姐姐,要澄清一切,要让杀害他父母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即使被枪口抵着脑袋,他也仍然在反抗,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都想要争取。
真没见过这么倔的。要杀他的人这么说,扣动扳机的声音近在耳边。
宋先生,你看他的脖子!旁边一个人惊讶地插嘴,打断了处刑。
那位宋先生看了看他的脖子,那只玉佛被一根红绳悬在他脖子上,跟另一只观音相碰在一起。宋先生眼神骤变:“原来你不是池鱼,是共犯。男戴观音女戴佛,这玉是一对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共犯”,保住了苏远的命,随后却让他真正地绝望了。
苏欣死了。她是自杀的。
尸体摆在苏远的面前,心口处插着一柄利刃,流出的血凝在身体上,艳丽而狰狞。
他们丢给苏远一个古怪魔方的照片,让他说出破解方法,苏远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也说不出,玉佛被抢走他也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焚烧殆尽,仅剩尘土,无以为念。
他原本的世界在短短几天内分崩离析,如同经历了一场大灭绝,顷刻间变得荒芜。
苏远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何必留下来见证这场大灭绝,他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在那种绝对的强势面前,他的挣扎根本是蚍蜉撼树。
对于苏远这样一个被彻底监禁,并且随时可能处以死刑的囚犯来说,什么反抗什么求生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有真相。可能在别人看来很傻逼,但对他来说,那就是生存的全部意义。
而这意义,郁辰能给他。
手中的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