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这边却更是凶险万分。风毒老怪双手持了一根白森森的骨头状的东西,一面长一面短,迅疾无比地劈砸削刺,招招狠辣,瞬间就将实战经验太少的穆白逼到了一个角落中。黑洞洞的袖袍一扬,一阵腥臭的味道传来,让他只欲作呕。
风毒老怪眼中闪过恨恨之色,骨棒往穆白下三路扫去,穆白飞身而起险象环生地避过,对方却虚虚实实,最后一招只走到一半便倏然回转,换成了短的一头,腾地敲在了他的肩头。
右肩的骨头仿佛要碎了一般,连带着手都无法抬起,而风毒老怪桀桀一笑,骨棒挥舞出一片惨白的光影,已经当头罩了下来。
南宫清晏在闪避中,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幕,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抢身过去。叶三娘轻笑一声:“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软带翻飞间,幻出层层叠叠的影子,竟是将他的去路瞬间全部封住。香味更重了一些,南宫清晏眼前有些模糊,他一咬舌尖,忽然整个人一沉到底。如狂风中的一片叶子,看似随风漫无目的地动,实则一点一点脱离了暴风中心,正要将他整个裹住的丝带落了空。
叶三娘神色一凛,笑赞道:“不错。”手下却不停,右手向下一挥,丝带如影随形,又跟了上去。
南宫清晏却随即高高跃起,若蛟龙出水,到最高处时,忽然将手中唯一的兵刃——匕首掷了出去。叮地一声,不偏不倚地击在风毒老怪的骨棒上。
穆白借着这稍一停顿的罅隙,不退反进,左袖一动,剩余的蛊虫全都到了指间,全都弹向了风毒老怪。
数不尽的小虫仿佛从冬眠中醒来,饥饿地扑向面前的美食……
穆白一击之后,立即便要后退……
南宫清晏松了一口气,专心地对付赤眼幻蝠。现在他赤手空拳,更是有些艰难。却见叶三娘诡异地冲他笑了笑:“你以为你的小同伴这般就可以脱险了么?故技重施的小把戏,若能再次轻易中招,风毒老怪早就不知没命几次啦。”
对敌之际,最忌用心不专。南宫明知这应当是她让人分心的伎俩,依旧忍不住稍稍侧了侧头。
这一转头,便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风毒老怪压根没管扑面而来的蛊虫,衣袖一扬,所有的小虫竟是纷纷坠落,他骨棒一收,通地一下狠狠砸在穆白的后心,另一手一翻腕,短的一端蓦地伸长,又狠狠地捣在了穆白的小腹。
穆白本就伤势未愈,方才近乎是破釜沉舟的一次进击,落空之下连遭重击,整个人向后飞去,喷出一大口血来。
正顺势上前的风毒老怪满脸都是穆白喷出的血,却丝毫不顾,嘿嘿地笑着抹了一把,手中突然冒出一蓬黑烟,就整个将穆白笼在了里头。
那口殷红的血映在南宫清晏的眼底,脑中便是嗡地一声,后头的那团毒雾更是让他喉咙发紧,指尖都颤抖了起来,连带着心脏处一抽一抽地疼。
虽然两人相识后就大小冒险不断,但他从未如此近地感觉到,穆白要离开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也许是穆白从来都是笑嘻嘻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模样,也许是他特殊的身份,也许是他们两人携手死里逃生过好几次,总会给南宫一种错觉:阿白是特殊的,他会一直在自己身边,无论谁出事,他都不会真正有事。
然而现在,还能有这个侥幸吗?他身处半空,却有些茫然了起来,几乎手足无措了。
一个娇柔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哟,心疼了呀?要不要一起陪着他?”
伴随着一声幸灾乐祸的轻笑。
南宫清晏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攥紧成拳,看向叶三娘的眼神近乎可怕:亮得惊人,里头似乎燃烧了熊熊怒火,又似乎爬满了血丝,带上了几丝疯狂。
饶是叶三娘也在这欲择人而噬般的眼神下愣了一会,这表情,这神色,实在有些邪性,比之他们邪道中人也不遑多让。
跟他那个正直到有些执拗的父亲,真的完全不一样呢。
因为在自己家中,南宫并未带太多蛊虫,方才全都给了自保能力弱一些的穆白,刚刚更是将唯一的一柄匕首也扔了出去。但他此刻却丝毫不惧,竟是不闪不避地直接冲向了叶三娘。
软带缠上了他的左臂,南宫清晏顺势一卷,完全不顾半个身子被裹在其中,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合指为剑,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指向了叶三娘的咽喉。
整条左臂都扭曲了起来,嘎啦声响中,新愈合的骨头似乎又断开了。身体也绷到了极限,唯有头脑中一点念头:为什么?
为什么两世都是如此,至亲之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自己无论如何都撞不开一条血路?
早知不听阿白的劝告,以自己的精血炼几样厉害的蛊虫,哪怕会缩短寿命,关键时刻拿出来,总比这般任人宰割强。
阿白到底心太软,总是劝他退一步天地宽。别太跟人计较,更别太给自己压力,这辈子两人一点一点努力,一件事一件事地纠正,总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别练血影真经了呀,太邪性,等我也正式入了门,咱们一起琢磨南宫家的剑法吧!说不定结合着我上辈子的经验,还能创出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