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中脉脉温柔。

苏晨埋头开吃，眉头都不皱一下。

魏像一只大狗讨好地看着他，不时给他擦一下嘴角。

“收收你那谄媚的表情，恶心死了。”

苏晨教训他。

他哎哎点头。

苏晨吃饱喝足：“某些人就是欠，在一起的时候求他多少次都没带过一回来，如今就去排队了哦？”

魏笑道：“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晨冷笑：“呵，别以为糊弄我一次就这么算了。”

“当然，服从领导一切安排。”

苏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十八 戒毒

苏回锦从来不会争东西。小时候堂兄妹到家里来，大人分给小孩鸡腿，他从不往前凑。一家人围坐圆桌，他搬着板凳挤不进去，蜷缩在夹缝里。别人抢他的东西，他第一时间放手，不要了。妈妈说想要个弟弟，他欣然接受。父亲娶了继母，真的有了弟弟，他也不会到那边。

他看着母亲的遭遇，经历她的遭遇，按说只要是有气性的人，都不免一场战争。最不济，也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而他只想躲起来，最好不沾一点瓜葛。他不为母亲争什么，母亲也从不要他争什么。他们躲得远远的。

他有时很恨自己这样懦弱，可是，他就是这样的。

所以，当高敏嘲讽他的时候，他也照例躲开了。

苏回锦和唐灵珊商量去哪吃饭，哪家衣服打折，邻座哺乳期的姐姐假期要用完了，想让他帮忙。

“我不是人事呀。”

“你比人事管用！”

唐灵珊把他推向总裁办公室。

“你们……”

女人们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唐灵珊敲两下门。

“进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唐灵珊把他推进火坑。

方木翻着预算表，抬头疑问地看他。

苏回锦紧张地后退。

“等等，我正好找你。”

方木起身倒咖啡，给他看预算表。

“我有几处想听你意见。”

苏回锦犹豫不决。

“怎么了，说工作也不行？”

方木靠着工作台，“你还想不想干了？”

苏回锦抬头看他，两人面面相觑。

他走过来，方木等着。

“账目做得还可以，但是有两种材料耗损量很大，我们还要做间距400的装饰墙，怕不够用。以及，这里要黑胡桃木面板，不要石膏板。”

“嗯。”

方木沉吟着，皱眉思索。

苏回锦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但眼光总控制不住往他身上去。

一向潇洒俊朗的眉宇紧紧皱着，嘴角抿着，眼镜后泛着追也追不回的疲惫，看上去有什么紧要的事让他整个人都很严肃。

苏回锦发呆的时间太长了，方木不敢动，一动他就要跑。

手撑得有点僵，方木披着工作的外衣继续问，苏回锦尽职地回答。

他们的眼光不时在彼此之间回荡，心不在焉，观察着离别在对方身上的刻痕。

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三天？五天？

恍如隔世。

已经把话说尽了，嘴巴有点干，苏回锦舔舔唇。

抬头撞见方木在看他。

那种若有所思又探究的目光盯得他寒毛直竖，苏回锦又逃跑了。

冬天了，饭团还一路掉毛。苏晨趴在沙发上拔毛，大声惨叫：“我的祖宗，你不要到处乱蹦。再跑我就把你关起来了！”

苏回锦翻着书，不置可否笑了笑。

他们轮流着做饭，两个小妻子的日常，更有共同语言。

苏晨想要一个烤箱，他最近爱上了烘培。苏回锦想着可以折腾一下。

门铃响，苏晨跑出去。过了会，他往屋里喊：“阿锦，你快递！”

“什么快递啊，我没买东西，是不是你的？”

“我也没有啊。”

苏晨拖着箱子往里挪，苏回锦去帮忙，两人合力费了一番功夫才搬进来。

苏回锦用剪子划开封条，渐渐现出原形。

猫咪爬架的配件，吊篮、抱枕、玩具、猫粮猫砂，连同一只豪华猫笼，堆了一屋子。

苏回锦傻了，他想起这是方木买给饭团的。

那时，方木躺在他家沙发，硬要和饭团亲热，被小家伙挠了两爪子。

他向他抱怨：“这才两天就不认识我了。”

苏晨看得哑口无言：“这你买的？”

苏回锦摇摇头。

他埋头安装，饭团性子野，窜过来咬住一只吊篮磨练上了。

苏回锦夺过吊篮，装在跳板下。饭团咬得紧，被他拖着走。他拽出来，又被她咬住。

反复几次，饭团以为逗着她玩，窜过来跑过去，又扑又咬。

苏回锦提起来把她扔出去。

饭团摔在地上，惨叫一声跑没了影。

苏晨看不过去来帮忙。

苏回锦心烦意乱，怎么装都不对，反复拆了几次，越来越乱。

苏晨想帮他，被他夺过来自己装。

气氛僵持，苏回锦重复着动作，麻木着麻木着，豁然心痛。

痛得拿不住木板。

手抖得停不下来，不受控制地哆嗦，木板钉子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