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晋雪年站稳了身子,勉强挤出一个笑,“我们聊了一些旧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从始至终他也没有看顾淮生,他怕对上那双清明的眼,他怕顾淮生会看出什么,所有的,一桩桩,一件件,他深藏心底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秽念与y-in暗,会在那双眼前无所遁形。
晚间顾淮生不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本书捧在手里,过了好久也没翻过一页。
晋雪年的状态他自然看在眼底了,就连晋雪年故意躲闪他的视线他都注意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从前陈迹与晋雪年私下没有多少情分,但他好歹是晋家旧人,故人相见,不说有多热络,也不该是晋雪年那样心神失守的惨然模样。
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填满无尽黑暗,又在自己的见证下渐渐变得明亮的双眼,好像重回了初见时的模样……不,不,并不完全一样,现在他眼里的绝望与挣扎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迹和他说了什么吗?
莫非……
想到一个可能,顾淮生猛的站起了身,书册被打落也顾不上了,翻出斗篷就匆匆往外走去。
楚听涯听到动静,连忙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公子?你要去哪?看天色可能要下雨了,要不要我……”
“不用跟来,”顾淮生系好斗篷,戴上兜帽,足下运气,正要腾空而起时,却又顿在了原地,犹豫片刻,还是叮嘱道,“你……看好雪年,千万别让他出事。”
“啊?”虽然有些茫然公子为何会特地这样吩咐,但楚听涯还是应下了,“公子放心,我会保护好晋大哥的。”
顾淮生点点头,五官藏在兜帽后,深邃又模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运起轻功跳上屋脊,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边楚听涯挠挠头重新爬回树上,今夜乌云蔽月,天上一丝光亮都没有,y-in沉沉的有些吓人,远处时不时还传来雷鸣声,这一切种种都预示着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也不知公子到底带伞了没……
这边楚听涯还在想着顾淮生的事,前院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他揉揉眼睛,只看到一团黑影出现在了院中。
楚听涯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个纵身跳了下去,拦在了那黑影前面,黑影被他吓了好大一跳,蹬蹬蹬连退几步,抖着嗓子问:“谁,谁啊?!”
“梓奴?”楚听涯也愣住。
“呼——你吓死我了,”薛梓奴拍拍胸脯,好不容易才把气给理顺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我这不是替公子警惕四周嘛,你呢,你又出来做什么?”
“嘿嘿,屋子里没水了,我渴,打算去厨房打点水喝,”薛梓奴跳过屋顶看向后院的方向,只隐约看到一处光亮,不由问道,“公子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呢?”
“公子素来勤奋,这个时辰算什么,往日里公子还要看至少一个时辰的书呢,不过今晚好像有什么急事出去了,”楚听涯打开自己的屋门,“我这儿有水,你就别去厨房了,喝我的吧。”
薛梓奴笑了起来:“那敢情好,都是兄弟,这点小事我就不谢谢你了。”
薛梓奴拎着水壶回了房里,楚听涯则重新跳回树上,院中重新陷入一片寂静,一只不知打哪飞来的鸟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许是天太黑找不到路了,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扎进了树枝里,被楚听涯抓了个正着。
“这鸟还挺肥的……”楚听涯喜笑颜开地捏着鸟翅膀,琢磨着嘀咕,“来得正好,许久没开过荤了……”
就在这时,前院里忽然又传来门开的声音,楚听涯这回学乖了,将内力汇于双目之上,定睛瞧去,却只见这次出来的是晋大哥。
楚听涯正想出声喊他,却在注意到他此刻模样时愣在了原地:此刻的晋大哥只穿着一件中衣,神情空洞寡淡,步履缓慢地朝外走着,就像一缕游魂一样,不知来处,亦无归途。
看着这样的晋雪年,也不知为何,已经到嘴边的称呼却喊不出来了……楚听涯担忧地注视着他,在他单薄萧条的背影里看出一股无可着落的绝望凄凉,这让楚听涯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晋雪年漫无目的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却停在了顾淮生的屋外,顾淮生走得急,屋子里还点着灯,温暖昏黄的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在外面,晋雪年却只站在光亮照不到的角落里,无声地仰望着那扇窗。
楚听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也不知就这么过了多久,久候不至的大雨终于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楚听涯一个激灵陡然回神,正想冲下去劝晋雪年回去,一道人影却抢先一步出现在晋雪年的身边。
……是公子,公子回来了。
楚听涯要跳下去的动作就此顿住,捏着树枝,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公子摘下斗篷披在了晋大哥身上,又伸出手,似乎是想搂住晋大哥……他别过头,没有再看下去,而是悄悄跳回了前院。
雨声这么大,把其他声音都掩盖住了,这样也好,他擦着头发上的水,想着,可以不被打扰地睡个好觉了。
“你,你怎么在这?”
晋雪年似乎被忽然出现的顾淮生吓了一跳,慌乱地睁大眼,声音都微微发着颤。
“这话我还要问你呢!”顾淮生一回来就看到他只穿这么少,还站在这淋雨,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