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他在天之灵定会欣慰。”他温声说道,“这次我来,是要继承家父的遗愿,把他心爱的飘香楼支撑下去……我平时读书,对经商知晓不多,还请你们帮我。”
面对他期盼的目光,我也说不来什么客气自谦的话,只能不住点头。
少东家一片孝心,不辞辛苦来打理父亲的生意,还要准备科考,我本就很敬佩;他为人又这样好,温柔和气,我更喜欢他了。
“我知道前些日你和歹人冲突受伤了,伤得厉害么?多休息几天。”他关切地望着我。
“不用不用,”我慌忙摆手,“一点点小伤,早就好了,我今天就可以干活!”
他微笑:“不要逞强,你们干活辛苦,要是留下毛病就糟糕了。还是等伤全好了再说。”
“真的不用!”我更急,“少东家……”
“韩兄弟,如不见外,我们就兄弟相称吧!”少东家落落大方地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你多大岁数?”
他的手白净修长,并不完全平滑,手指处略有粗糙,但柔软温暖。我心里也是一暖,望向他的眼睛:“我二十二了。”
“我虚长你两岁。不嫌弃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我怎么可能嫌弃?我心中激动,“……大哥!”
他微微一笑,眼中温如水波。
旁边掌柜的凑上来:“少东家,这忠义楼的招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一凛,立刻紧盯着少东家的神色。这一定是掌柜的私改招牌了现在才来请示。大哥啊,千万要改回飘香楼的原名!我心里暗暗期盼。
少东家听到“忠义楼”三字,轻轻皱眉,显然对掌柜的先斩后奏感到不满。他缓缓开口:“秦叔,你擅自更改飘香楼的招牌,这事做得不对……”
掌柜的低下了头。
就在我暗自高兴的时候,少东家接着说了,“不过,既然已经改了,就算了。我知道秦叔也是为了我们飘香楼的买卖。招牌虽换了,只要我爹的楼还在,那些虚名也不要紧……只是秦叔下不为例。”
掌柜的笑开花,连说少东家“明鉴”。
这回换我垂头丧气。
我知道少东家是不想伤了掌柜的脸面。掌柜的真好命,遇上大哥这样宽容的人。擅改招牌可是大事,要换了别人,早揪着他的衣领咆哮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轻则骂一顿,重则赶人出门。
“春弟,”少东家又转过头来,温言对我道,“秦叔跟我说了,你不想跑堂想烧火。没关系,这楼里你爱做哪样都可以,烧火太累……你跟着秦叔做个账房如何?”他寻思了一下。
少东家人太好了!我一阵惭愧,摇摇头,“不,我还是去当跑堂的!”飘香楼用得着我,我区区一点为难算得了什么?
少东家看看我,启口还要说什么,被我抢先道:“大哥你不用担心,跑堂的事就交给我,我今天就去跑!”
掌柜的探出头,又浮现一脸媚笑:“韩春啊,你真是识大体……”
我脸上笑着,在想象中照着他的老脸狠踹几脚。
第11章 劝告
少东家很聪明,一触即通。另外,他但凡有不懂的,不论掌柜的、掌勺的还是扫地杂工,一概仔细地问个明白,态度温和。由此也可看出他在书院念书是多么勤谨用功。
很快,不到两天,他就把楼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减了多余的桌椅,把菜价降到合理的范畴。
掌柜的老脸微红,但更多的是自豪:
“我们少东家呀,不愧是老东家教养出来的!啧啧,就说昨天,他看我记账,说是不够省事,教了我一套更省事的记法!如今算起来可快多了……不愧是念过书的……”
后来我才知道,少东家不但术算了得,他的礼、乐、射、御、书也是书院第一。他们书院人才辈出,年年都出一批进士,据说按少东家的文才,明年应试夺个三甲不是难事。
少东家白天忙完了楼里的杂事,晚上就一头扎进房间里秉烛夜读。他虽离开书院,却一点不肯放下功课。我有些明白叶老夫人反对保留飘香楼的原因了,少东家作为独子,远离家门打理生意,还要顾着考试,着实不易。
这天大早,瑞歌来看我。
“韩大哥,我本来早就想来的,又怕打扰你养伤……而且,”她微微鼓起腮,语中有一丝丧气,“我被妈妈骂了。”
“我也是!我被掌柜的骂了。”
“你们掌柜的上了年纪,比不得我们妈妈,她叉着腰数落了我一个晚上,嗓门又大,骂得楼里鸡飞狗跳,耳朵都给她震聋了!好在小鸾和几个姐妹替我说话,才算过去。”瑞歌吁了口气,看着我,声音又明朗起来,“韩大哥!我送你那些药有没有用?伤好了吗?”
“一点小伤!不用药也早好了,你还问呀?”我笑着回答,“其实是我们运气好,要不是戚凤,我可能真的没命了。”
瑞歌想了想,点点头,“也对,好人就是有好运的。”
“大哥!”我看到少东家走来,招呼他,“起得真早!昨晚看你半夜还亮着灯……该早些睡,累出病还怎么读书?”他是读书人,不比我们干活的,身子禁不起。
少东家眉眼间隐隐有一丝憔悴,向我温然笑道:“不早了,在书院比这还早呢。”他目光转到瑞歌身上,“这位是……”
“她就是占春楼的瑞歌姑娘!”我兴冲冲地转向瑞歌,“瑞歌,这位是我们少东家叶和,也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