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你,然后没几年,你会发现你的账户里一毛钱都不剩,还欠了一屁股债,必须要卖车卖房宣布破产,那个时候你还想包养小明星?你在做梦吗?”
“你知道,就我们目前查出来,荣鑫这边被非法转移的公司资产有多少吗?”
从第一笔黑钱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下,他们顺藤摸瓜摸到了另一家空壳公司,随着进度的深入,涉案金额也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多少?”
陈靖干哑的喉咙里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就用尽了力气。
赵桥和他说了个数字,他的瞳孔瞬间就紧缩了。
即使是生长在他们这样的家庭,这个数额还是太庞大了。
“涉黑,洗钱,现在还闹出了人命,我们要做的已经不是如何解决这一件事了,而是如何把你二叔和陈家的主体从里面摘出来。”赵桥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很残酷,但是他不得不。“你也该下定决心了,你可能会是你们家里唯一一个支持你二叔的,也是最重要的。”
陈靖闭上眼睛。在他十八岁时,拼死反抗家人意愿,以及后来他二叔拿着医院的检查结果起,他们或许都预见到了这一刻的大厦将倾。
他们这庞大的一家人和偌大的公司都压在了他二叔的头上,是时候让他解脱出来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逃避。”
赵桥最后还是未能在平安夜当天回去。
陈老板是在手术十四个小时后醒来的。醒来的最初一段时间里,他虚弱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陈靖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他要的究竟是什么——他问的是荣鑫的现状,和原定计划里该在今日举办的荣鑫股东大会,而不是自己究竟如何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术后第二天,他就向主治医生提出了出院。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没有时间了,而那边更需要他。那时陈靖刚缴完药费上来,准备和医生讨论进一步治疗方案,就在门后直接把里面人的对话听了进去。
随后,陈靖在打给赵桥的电话里平静地说:“如果我能有一点用,我二叔就不用刚做完手术就要挣扎着起来收拾烂摊子。”
自从那天被赵桥近乎刻薄地点明了现状后,他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开始前所未有认真地思考起自己,还有他们家的未来。他知道他的父亲一生都会是个目光短浅的无能之人,他的母亲只爱好打牌和珠宝首饰,他的姐姐完全投身科学事业,他是唯一那个能理解他二叔的人。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让陈庆忠出了院。他们拗不过陈庆忠的固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因为他们都在这几天里,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许多事情没有这个躺在病床上,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的中年人的话,光靠他们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
和陈靖那边的兵荒马乱草木皆兵不同的是,赵桥这边工作进度上升得无比平稳。
在几方的严密保护下,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打扰他们的工作,他们也终于一样样地把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肮脏交易摊开,暴露在公司其他人的视野里,汇集成律师们手中的铁证。
不论是已经辞职去了其他城市工作的财务,还是在事情暴露第一瞬间就想畏罪潜逃的查账人,他们都被送到了该去的地方,等待法律无情的制裁。
赵桥他们的工作结束在平安夜的傍晚。晚上他们一起吃了个散伙饭,算是为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划了个句号。
“难得过节,要不要顺便到处走走?”
席间他们喝了点酒,离席后看外面的人头攒动,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个主意,居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一致认同。
外面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除了公交车和出租车外禁止其他车辆通行。他们沿着来时的方向,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慢慢行走。整条街都是人:走在街上的,在店里抢购的,忙着回家的,在一起汇聚成了巨大的人流。夜空被明亮的灯火照亮,寒风也无法熄灭人们的热情。
他们这一行人里大多是未婚男性,有人在街边小贩手里按人头买了苹果,唯一的女性被和最年轻的赵桥分到了个最大的两个苹果。这种拿来做礼物的苹果表面打了蜡,红彤彤的,模样煞是可爱。赵桥拿着足足有他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苹果,很难得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明年和对象一起过,别像今年,和加班对象一起过节。”
国内的圣诞节和国外的总归不一样。赵桥看着身边走过年轻的情侣,的学生,和三三两两的上班族,一张张迥异的面孔上都洋溢着相似的快乐和喜悦,如同黑色藤蔓上的白色花朵,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前段时间下过雨夹雪,这几天虽然放晴,空气里还残留着那种湿冷的潮气。赵桥抬起头,看到苍白月亮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格外黯淡,挂在深黑的夜幕上,下一秒就会被云层吞没一般。
他下意识就想把指尖冻得冰凉的手插进口袋里,却无意中摸到正在震动的电话。
前面的人在和卖花的小姑娘讨价还价没空注意落后几步的赵桥。他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接起了电话。
是严峻生。因为还有工作要回去处理,严峻生几天前就走了。赵桥没能送他去机场,只在他安全抵达后给他去了短信。
他手里还拿着先前他们塞给他的苹果和买给其他人的礼物,差点就腾不出手接电话。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