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继续给辔头打结,兆秋息佯作着同样的事,却偷偷地三五次瞟向李沉舟,眼里掠过孩子式的不置信的疑惑。然而一抬头,却是一张不打折扣的喜悦的笑脸,他用这张笑脸去看寻秦楼月——秦楼月对他报以最诚恳的笑意,去打看柳横波——小妮子嘴巴为小玩意儿们半撅着,眼睛却是不同步地眨巴眨巴,不以为意地向他的兆哥哥飞了媚眼了。兆秋息心里像被五月的阳光照耀着——此时此刻他也的确是被五月的阳光照耀着,心里的光比头上的光还更亮些。他很高兴,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左看右看,都是一派欣欣。李沉舟栓好辔头,跳上马车试着赶驴马,小驹子大青驴四耳八蹄,蹄声哒哒橐橐,走在水青石板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跫音,跟记忆里的东西似的,小妮子娇笑起来,秦楼月拉着他站在一边。
驾着车的李沉舟,半举了鞭,回头来看兆秋息。兆秋息半怔半愣,倏然见到背印着金蓝阳光的李沉舟,向他转过那张英俊的脸。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望着他笑,像是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一个人走进石婆婆巷,去寻李沉舟。深巷,窄门,幽幽的天井里,李沉舟也对他抬起那张英俊的脸,望着他微笑。他瞬间就被蛊惑了,他很早就被蛊惑了,他是那么擅于造梦、那么耽于绮思的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