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有时什么都感觉不到。但若对象换成李沉舟,他就不免多花些心思,一块块都是伤疤,他等着一块块伤疤的愈合、完好。
李沉舟道:“不算最严重的。皮肉上受的伤,总有好的一天,这个你不用担心。”
柳随风一下就想多了,“嗯,皮肉以外受的伤就很难好,大哥是这个意思罢?”忍不住想要撇嘴,考虑一下还是忍住了。
李沉舟微笑着拍拍他,“皮肉以外的伤,也会好,好得慢一些罢了。”——他的经验之谈,童叟无欺。
柳五听了,不知该不该庆幸。心底深处,隐隐觉得那样的伤口的弥合,其实是一种遗忘。老狐狸已经在向前走了,自己却留在原地。压力向留在原地的人袭来,留在原地的多是输家。
他怎么可能是输家呢?!柳随风胸间突然涌起一大股烦躁、惧意和恐慌,对这慢腾腾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么一大团乱麻,一个一个地要理到什么时候!明明他的柳叶刀轻轻一挥,就可以瞬间劈断,枝是枝,叶是叶,问题随之解决——尽管是以最酷烈的方式解决。
他握着李沉舟肩头的手一下加力,缓缓下滑。滑到胸腹之间,下意识地揉抓。他想这么做想了很久了,一切还是这么得……
李沉舟飞快捏住了他的手腕,轻巧地从身上卸下。很不错,小猎豹的主动示好很不错。但是春天已经过去了,这里毕竟是昆明而不是南京了。尽管此时此刻的小猎豹依然对他具备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好孩子那双食草动物般温良可爱的眼睛也开始晃动在他眼前——他怎么能忘记那样一双眼睛呢?
柳随风被拒绝,在他难得主动的时候;被拒绝,在他放低姿态的时候;被拒绝,在他饥饿难/耐而耐心将尽的时候。李沉舟的这一举动,不啻于给他一个巴掌,李沉舟的这一举动,实在是不明智啊!
目里幽光忽动,柳五身上的那种芒刺又回来了。他打量李沉舟片刻,肃秋在他脸上迅速降临,他忽然微笑,“大哥如今突然有贞操感了?为了兆秋息?”恶意在腹中翻滚。
李沉舟丢开他,掸平身上的衫子,“嗯,我有贞操感了,为了兆秋息。”
柳随风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目光下落,脊梁不再笔直。
从李沉舟的角度去看,这又是个可怜的姿势,但是今天他没精神再陪他周旋了。望望外面的天,似乎乌云又起的样子,他说:“我要赶着阵雨前回去,到吃饭的点了。”顿一顿,“有空再见吧。”
再次拍拍柳随风的肩,往外走了。
柳五窝在沙发上,维持着姿势不变,他听到门扇的关阖。这一次,他是真的落单了。
柳横波隔着薄被抓着秦楼月的手,“李大哥回来了要叫我……”午后的阳光筛过挂帘,热气笼在他周身。腹中饱添着的饭食也发散出热,内外的热力催得他身子骨懒洋洋,眼皮儿愈重。却因惦记着他的李大哥——中午李大哥没回来吃饭,李大哥自出门打马嚼子了就一直没回来,大家等得菜凉了,又热一遍,眼看着又要凉,兆哥哥便让他跟阿秦先吃,说“我来等李大哥就行了”。于是他跟阿秦就先吃了。然而饭吃完了,李大哥还没回来。他等啊等地,靠在桌边开始打盹,被阿秦抱了要送西屋睡去,还挣扎着,“没见到李大哥呢!”兆哥哥便道:“李大哥回来了我叫你。”阿秦也这么答应。柳横波这才安心躺到西屋的榻上,又对阿秦左叮咛右叮咛地,问着没人能回答的“李大哥上哪儿去了?为什么连饭也不回来吃?”秦楼月替他理好被子,又在他额头上亲亲,“李大哥回来了就知道了,先好好睡一觉。”小妮子没再作坚持,他是凭本能活着的小动物,渴睡的本能此刻占据了上峰,他没什么抵抗地就投降了。嘴里咕哝几句,微微叹了口气,柳横波闭了眼,没动静了。秦楼月在一边坐着看了他一会儿,便起身,踩着地上的点点金光,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门。
他回到厨房,兆秋息犹自将饭菜热在灶上。想是饿得狠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半个馒头,往嘴里送。他吃得很慢,心事重重地,干寡地咀嚼,咀来咀去,还是要靠喝一口水,给顺下去。
秦楼月走过去,橱柜里端出一大碗冷肉末,打着了火,铲了两大勺进去。翻炒热了,拿盘子装起来,放到兆秋息面前,“就算是吃馒头,也可以吃得好一点。等人也用不着太亏待自己。”看着兆秋息对他笑笑,感激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用勺子挖肉末吃。吃了几口,脸上的线条仿佛柔和几许,心事没那么重了。
秦楼月看着他吃,“你好象不大会照顾自己。”
“啊?”兆秋息嘴里嚼着东西,咽下去了才回他,“没有吧,我独自生活好些年了。就算是上中学时,也是在学校住的,不常回家。”
秦楼月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我是说你对自己的生活不大上心。记得你跟我说,以前你住校,会借钱给同学,别人不还你也不追着要,有时会因此饿肚子。还说你因为看,导致功课不大好,又因为功课不大好而挨家人的打骂……这就是不上心啊!”
兆秋息就颇为羞赧,“我……确是这样,容易热着脑袋做事,不管他轻重缓急……”
“可是生于这样的世道,热着脑袋容易葬送自己呢。”
兆秋息心里微惊,一口馒头噎在嘴里,去看秦楼月。
“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