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微微晃动着,香薰里的暖香氤氲绕满了满室,他说不清这代表了什么,可心里总觉得这些似乎是刻意为他备下的,他内心惶恐的很,有那么一刻,他想起了裴清明。
苏子陌站在门内想了半日,原本想着出了跋木村便借机逃遁,不想,铎渃格外精明,似是早早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路上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现下真的站在了铎渃的地盘上,苏子陌又为自己半途上的胆怯后悔不已,如果自己胆子再大一点,早逃之夭夭了。
苏子陌觉得自己今日刚刚到府上,铎渃不至于看他极紧,想来这就是他的机会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逃跑这种事,最宜在半夜三更时分。为此,苏子陌撑着精神特意熬了半夜,直至听的院外头只剩风声打窗时,才敢悄悄的半猫着腰往院外溜。
虽已到春天,夜晚的风仍冷得很,木里趴在房檐上,困得额头直点琉璃瓦,打着哈欠嘟嚷着,“王爷哟,您放过小的吧,这都大半夜了,揽月轩的灯早熄了半日,那什么公子早睡下了,怎么会半夜逃跑”拿手掩了掩口,“再说,他也逃不了不是,府上侍卫那么多,何苦拉着小的半夜受这分罪”
“你同后院撒扫院落的今夕的很要好,要不要我将她拉出去配个小子,永不再用?”铎渃眼皮也未抬,直掐木里死穴。
“别啊”木里大叫,立即被铎渃一手捂住嘴,铎渃气得用力捏了捏木里的嘴巴,“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侍寝”
木里忍不住一抖,战战兢兢的唔了一声,苦巴巴道,“小的知错了,王爷饶命啊”
木里作为铎渃的贴身书童加侍卫,深知铎渃向来说一不二,若今日因这么个小事把自己葬了进去,那他怎么对得起对他一往情深的今夕,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木里却觉得伴着铎渃这样的王爷,还不如真的去伴只老虎来的安心。
“他来了”铎渃敲了敲木里的头,木里愣了一下,循着铎渃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人蹑手蹑脚的依着墙跟,警惕的慢慢向府门移去。
“王爷还不动手?”木里问。
“不急”铎渃取下肩上背了半日的弓箭,唇边携起半丝笑。
苏子陌摸到府门口,仍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按理说,堂堂正厉王的府院,护院不至于这般松懈,可偏偏却让他这个愣小子给溜了出来,苏子陌心里着实是很高兴,但也很忐忑,总觉得,这一路逃得,也忒顺利了点。
苏子陌尽管心里觉得不踏实,但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主,他既逃到这份上,便是撞了南墙,也要思量思量该不该回头。
守门的家丁靠着府门打着瞌睡,苏子陌猫在一旁想了想,把这两个守门的挪开,凭他这点力量怕是会惊动他人,苏子陌后悔了,后悔出来时,没有顺手拎个棍子,此时,难道再溜回去找个棍子?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在偌大的王府迷路,苏子陌坚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高大的院墙,苏子陌决定爬墙出去。
幸运的是院墙种的几株树,倒方便了苏子陌。如果没有萧问邻一直以来的督促,苏子陌想自己越过这道高墙,简直就是妄想。
手攀着墙上的琉璃瓦,只需跨过一条腿,翻过去便是自由了。苏子陌努力的扳着墙头,脚尖用力的去够墙头。
暗处嗖的一声,苏子陌还来不及思考,啊的一声掉了下来。
“就是道不会这么容易”苏子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叹气,“只差一步”
一步就好。可苏子陌哪里知道,铎渃掐得就是他这最后一步。
“王爷怎么知道他是要翻墙的?”黑夜了脚步声渐近,苏子陌一手搭在额头,只望着深邃的夜空。
“他除了翻墙外能有什么本事”铎渃理所当然道,走到苏子陌身旁,踢了他一脚,“起来吧,苏大美人,难不成要我抱你回去?”
苏子陌一下坐了起来,手握着射中腿的箭,“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耍你?耍你什么?”铎渃一手压在苏子陌肩膀上,“我只是在告诉你,你有多自不量力”转身就走,顺口吩咐木里,“木里,送他回揽月轩”
苏子陌沉着心思,慢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揽月轩的方向走。
“苏公子,我背你你回去吧”木里扶了苏子陌一把。苏子陌却将木里一推,“不用”接着道,“你别跟我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里远远的看着苏子陌拖着伤腿回了揽月轩,直接摔上门,将木里闭在门外。
苏子陌觉得疲惫的很,全身上下,累得半分力气也没有,木木的往床上一仰,睡了过去。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的居然是裴清明,他在梦里一身是血的站在苏子陌面前,身后的落叶呼呼的卷上天空,裴清明哀伤的看着他,一直重复一句话,“子陌,主动亲我一下好吗,就一下”
苏子陌从梦里惊醒,流了一脑门的冷汗,坐在床头一直坐到天亮。
铎渃来的时候,苏子陌和着衣服仍靠在床头发神,腿上的箭插在腿上仍不曾拔出来,苏子陌脸色有些发白,他却不觉,只愣愣的盯着地上看。
“怎么还在?”铎渃伸手拨了拨箭翎,苏子陌疼的咧了咧嘴,抬眼一掠铎渃,又看去别处。
铎渃坐上床沿,一手摁住苏子陌的腿,一手握住箭,苏子陌惊了惊,一手拽住铎渃的手,“你想干什么?”
“拔箭”铎渃轻描淡写道,顺手一拔。苏子陌啊的一声拿手捂住嘴,将啊字后面的长音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