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知道羞耻的人必定是有自尊的人,一个连羞耻都不知道的人那一定是一块白铁。女秘书的话像二锅头灌进了钱秀才的鼻孔,呛得脸刷的红至脖子,从脖子红至脚跟。钱秀才的头已经低到裤腰处,一直没有抬起头来。刚才圆滚滚的神气全没有了。他盯着地板的眼睛好像在寻找地缝,恨不得钻进去永世不在见人。
珊珊彤见钱秀才如此难过和羞愧,开始后悔自己的言语,就莫名其妙的将一张纸胡乱折叠,怎么也折不断一时的痛快。
一个满是伤痕的人使一个机灵的女秘书眼前一片茫然。女秘书坐在椅子里,像一个孩子坐在受委屈妈妈的怀里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受伤的妈妈了,就用那可怜的眼神望着那可怜的背影,两个可怜兮兮的人生僵持在可怜兮兮的世界里。
钱不完五十年不回赤北空山也就不要回来了,死在北京城多么光荣。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呢?你回来也就罢了,带着那个阳奉阴违的老婆**啥子?带老婆回故乡认祖归宗没有错,那你为什么要纵容老婆大人胡说八道呢?为什么让许下天大的诺言来欺骗善良的老百姓呢?许下诺言就应该像赵桂芝一样从东北走到赤北空山把愿还了就是,而你许下诺言后就躲在北京城不声不响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不起愿说一声也行,有困难打声招呼也要得,赤北空山人天天都生活在困难之中,人们能够理解你的难处啊。你总不能像监听器一样,你总不能像吕大头一样,你总不能像牛水灵一样,外表体体面面,内脏潮湿阴暗黑不见底。有杀伤性武器还是没有杀伤性武器你得给赤北空山父老乡亲一个交代啊!你个死龟儿子总不能让赤北空山百姓等得发火,你总不能让赤北空山老百姓对你一路人马一世鄙视,你总不能让老百姓看你华丽衣服后面那颗肮脏的黑心。
钱不完,北京城那么大那么多好东西,难道五十年光阴你就学会了嘴里跑火车?五十年你没有回赤北空山他们好好地活着,而五十年后你回来了他们彻底完蛋了,这是为什么?
你知道吗,你侄子钱德普很诚实,你哥哥钱不尽也很厚道,赤北空山老百姓也很勤劳善良,而你们自吹自擂,故意卖弄显摆,不但狂妄自大,而且还妄自菲薄,你们的阳奉阴违造成的一切后果远远地、狠狠地、重重地砸在你哥哥和你侄子的脚背上,让整个赤北空山人寒心了;你知道吗?你哥哥羞愧而死,你侄子丢了饭碗四处碰壁,而你却逍遥在法理之外,天理不容啊。
钱不完,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呢?你用你的金钱、权位、荣耀,来祸害别人,你个死龟儿子太不厚道了。他们的善良、诚实、安康,因为你的无知和愚蠢彻底完蛋啦。你知道吗?你没回赤北空山他们衣食无忧,你荣归故里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家破人亡,这是为什么?如今,你杀伤性武器没有找到,钱德普走投无路,你敢说不是你造成的?
钱不完,赤北空山的父老乡亲知道你在外面有脸有面,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你的晚年生活真是幸福啊。但是,你想到没有,你的哥哥没有晚年,你的侄子晚年不保,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丘西可以断言,你的晚年必将不保啊!因为你违背了一个做人的起码原则——诚实——实事求是。
钱不完,丘西想问你一个问题:钱小姐三十来岁,你七十多岁,你拿钱保你不戴绿帽子?难道你是拿阳奉阴违保你长命百岁?丘西明确告诉你:你的耻辱不是一鼎绿帽子,而是她旺盛的生命。
一个没有约束、没有道德、没有信仰、没有责任的时代,即将要被自以为是践踏。
回头看看赵桂芝说的:“管好自己的孩子就是管好赤北空山的基础设施。”难道不对吗?钱不完咋就没管好自己呢?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一个家庭的教养!
难道是一个国家的任性?
还是一群赌徒?
牛水灵背着lv包包从总经理室走出来。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个包包的名气太响,也许是这个世界只认牌子不认人了,牛水灵手里的包包深深地挡住了她华丽的衣服,根本看不见她身在何处。再说,那包包是牛水灵这样的人背的吗?在赤北空山也只有牛水灵这样的人在背啊!说句实在话,牛水灵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气质和优雅,自从那包包挂在她的身上,拿在她的手里,她的气质和漂亮完完全全被那个包占了上风,从此就失去了一个女人本色。弄得她好狼狈,好猥琐,根本不像一个精神健康的人。一个世界性的艺术产品在此刻是多么光亮,多么夺人眼目啊,而牛水灵居然什么都不是!?
珊珊彤和钱秀才还没看见牛水灵,就看见了那个闪亮的包包,从包包的后面发出妖里妖气的声音:“哎呀,这不是钱老师吗?您要来早说一声我去接您!快,请贵宾室里坐。”
牛水灵假装亲热,假装开心,假得假不得,假得一塌糊涂,世界上没有再假的虚情假意了。没等钱秀才说话,牛水灵又急忙对女秘书说:“快带客人去贵宾室坐,给他上杯尚好的咖啡,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就来。马上。”
说完,牛水灵转过身跟钱秀才打了个招呼。招呼打得相当客气,十分礼貌,额头快碰到脚背,眉开眼笑在眼角处留下一道道死不要脸的褶子。牛水灵顺着褶子匆匆茫茫钻进车子里,车**冒出一股黑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