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人族虽然弱小,但是内心却十分复杂残忍。
这一晚两人休息得都不太好,这个小镇里的丧尸出乎意料地多,半夜成群结队地出来游荡,家家户户凡是还活着的都房门紧闭,屋内灯光敞亮,丧尸们就眼巴巴地在外面盯着这些光晕下的小点心流口水。
他们的车停在昏暗的路灯下,谢信紧张兮兮地扒在窗口,见丧尸们对他的悍马并不感兴趣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丧尸吼叫的声音太大太吵他睡不着,也不敢睡,还生怕着了别人的道,那一家三口看他的那眼神,就跟他是什么杀人犯似的。
倒是殷玦靠在沙发上稍稍合眼休息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凌晨时分他突然感觉不对,立马坐直了身子,把正在另一条沙发上辗转反侧的谢信吓了一大跳。
“殿……殿下?”谢信爬起来,只见殷玦似乎梦游一般,慢慢走到窗前,默默地看了会儿不远处依稀泛白的天空。
谢信也
跟着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会儿,试探着解释道:“殿下是想看海吗?虽然方向是没错,但是这里看不到的。”
殷玦眼里早已一片清明,听罢难得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不是。”
谢信眼睛瞪得老大,几乎不敢置信他竟然看见殷玦笑了,虽然很不明显,但是那往日冰封的面容竟然真的柔和了下来,近乎柔和到秀丽的错觉。
谢信道行不够,自然是看不见的,此刻遥远的东海上空,一道水色的瀑布凭空悬挂而起,泛着空灵的幽光,逆流的水波如游龙,几秒后又重重地坍塌入深海,紧接着又是一道,如龙摆尾一般,冲天而起时也伴随着汹涌的巨浪与常人无法听见的喧嚣声,震得殷玦连手都开始轻轻颤动。
他的命魂在召唤他,即便悬天的瀑布已经碎裂,但欢腾的海浪依旧久久不息,那种迫切地想要回归本位的心情,殷玦相隔百里也能清晰地体会。
殷玦对谢信道:“收拾一下,天一亮就走。”
谢信点点头,飞快地跑进洗手间唰唰洗洗,就在这时候,那一家三口锁死了的卧室突然开了门,一个又干又瘦的小女孩偷偷探出头来。
殷玦见了,沉默半晌接着坐回沙发上养神。
小女孩悄悄地摸到他身边。
殷玦问道:“有事?”
小女孩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但非常地瘦,她想了想道:“刚刚爸爸妈妈吵架了。”
殷玦点点头,从他和谢信进门开始就一直吵到半夜才消停,虽然两人都压抑着声音,但是既然连谢信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夫妻两人是在商量该如何处理那袋大米,不过有意思的是,男人竟然认为他们只应该要一半,然后他压抑的争执声就在女人崩溃的尖叫中结束了:“你是不是有病!人送你你都不要,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你还想着别人能不能吃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找粮食有多辛苦,你去死吧——”
然后男人就沉默了,再也不说话,直到现在天快大亮,小女孩才趁着两人睡着偷偷跑出来。
孩子毕竟还话也不懂得婉转,而且胆子也大,她突然伸手去拽殷玦的衣摆,试图爬上他的腿,并且小声询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要给我们那袋大米?”
殷玦嗯了一声,被一个小丫头这么大咧咧地抱着还是第一次,他有点
不太习惯,身子与腿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小女孩终于坐上了殷玦的大腿道:“爸爸刚才说你们肯定不会给我们那么多大米。”
殷玦:“……”
小女孩:“他说你们不像普通人,说不定还会杀了我们灭口……嗯……我爸以前是警察。”
殷玦:“……”
小女孩:“可是我觉得你很好看。”
殷玦:“……”
小女孩露出一对小虎牙,甜甜道:“你肯定是好人,我喜欢……”话还未说完,她就被从洗手间惊恐地冲出来的谢信一把拎了起来,然后迅速退放到了至少离殷玦三米开外的地方。
谢信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殷玦的脸色。
殷玦面无表情,默默地望了一眼被吓了一跳开始眼泪汪汪的小女孩后,接着闭目养神。
谢信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一点都拿不准殷玦脾气,他不知道殷玦是不是真的如他面上表现的那般冰冷。明明有时候也会有难得温情的一面,可是就在他认为这个人本性应该十分温良的时候,殷玦表现出的凉薄心狠又让他心悸无比。
虽然谢信觉得自己冒犯了,但是他能够理解小女孩那种想要亲近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殷玦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清浅的香气,若有似无,让人心生向往。
其实殷玦自己也发现了,每当他回到青玉里修行一转,身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散出一点淡淡的香气,和他当初用来炼制身体的药草味道很像。
那种药草花瓣绯红,汁水似血,名叫鸠啼,可是他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鸠啼还会产生这样的功效,和魂魄本身的味道并不同,却似乎融合得很好。
☆、命中注定再相遇
殷玦静静地靠在座椅上,周身的灵气不断地绕巡着身体,离海边的距离越近,他越能感觉到力量的积蓄,虽然面上还是十分淡漠,但是谢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出殷玦似乎有些焦躁。
谢信挠了挠头道:“殿下,马上到了,刚和我爸通了电话。”
殷玦嗯了一声,他本来准备说“你把我送到这里就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