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巴锡唤道:“策凌,你生长在伏尔加河畔,从未见过这样的建筑,怎样,不比沙俄的宫殿差吧?”
策凌回过神,朗声应道:“父汗,我很喜欢这里,虽然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陌生,可我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有趣。”
渥巴锡闻言大笑道:“好,好啊,不愧是我渥巴锡的儿子,我们土尔扈特的男儿,就应当有雄心。”
与此同时,朝廷上下,都在有序地准备着木兰秋狩,今岁因为要接见土尔扈特部众,因而秋狩的规模更加宏大。这一回,弘历照例让永璇监国,当一切基本筹备妥当时,和珅才想起,这一回的秋狩随行名单上,仍旧没有皇后。
和珅捧着那份经弘历首肯的名单,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才谨慎地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那边……”
弘历从奏折中抬起头,蹙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和珅迟疑道:“皇上,这一回所有成年的皇子母妃都随行了,唯独少了皇后娘娘,这恐怕不妥吧。”
弘历抿着唇,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你希望朕将皇后带上?”
和珅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皇上此举,会让十二阿哥触景伤情。”
弘历喃喃道:“永璂。”和珅见皇帝听进去了,便温声笑道:“正是,皇上你想,这十一阿哥没有母妃随行,是因为淑嘉皇贵妃已经逝世了,可十二阿哥生?*性冢却不能同行。不论皇上的本意为何,十二阿哥心里恐怕都……;
原本像这样的话,和珅是没有立场说的,可看到名单的一刻,和珅几乎能想象到永璂在外归来,得知旨意时的失落和隐忍。也许连和珅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心中衡量众位阿哥的天平,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偏向了永璂。
弘历紧蹙着眉头,将手中的笔搁下,他冲和珅道:“你将那名单再呈给朕瞧瞧。”
和珅一面将名单呈上,一面仔细打量着弘历的神色。弘历定定地瞧了那名单半晌,忽然道:“除了惇妃,其他嫔妃一律不随行。”
和珅吃惊地瞧着弘历,弘历看着他的表情,眉宇间露出些许无奈:“和珅,你是不是觉得朕带了那么多妃嫔,却唯独没有带皇后,是因为朕不喜欢她,所以故意不带上她?”
和珅想要摇头否认,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弘历长叹一声,他走下御座,蹲在和珅跟前,平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温声道:“如果朕告诉你,朕并没有这么想过,你相信么?”
和珅心乱如麻,讷讷地应道:“什么?”
“朕都记不起,多久没有去过后宫了,宫里头那些嫔妃的脸,朕都快记不清了,对贵妃尚且如此,对皇后就更是了,所以和珅,朕并没有故意忽略她,只是真的忘了而已。”见青年还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弘历哭笑不得道:“朕的心,都被一个人填满了。”说着,弘历指了指自己的头:“这里头,都被他的模样填满了,哪里还能想得起其他人。”
和珅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下一刻却被弘历抓住了手腕:“所以这一回,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不要旁人,好不好?”
弘历的声音,听在和珅耳朵里,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和珅禁不住笑出声来,心头那点子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世上,真爱一个人,哪还有什么大度可言,他只不过是用尽了气力,才将心头那上涌的酸水压了下去。什么皇后,什么十二阿哥,通通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想让弘历再看看这份名单,看着他的表情,确定他的心思。
而弘历给出的,恰恰是最让他欢喜的答案。
如弘历所吩咐的那样,最终随行的嫔妃只有惇妃一人。木兰秋狝是清代皇帝所钟爱的一种围猎活动,它不仅具有娱乐性质,由于蒙古王公也会受邀出席,因此也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
和珅是第一次参加木兰秋狝,当他跟随着弘历来到那片著名的围猎区,就被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郁郁葱葱的森林震住了,那是一种雄浑壮阔的美,足可以激起每个人心中的挑战欲和征服欲。
弘历刚在御帐前坐好,就听一身戎装的阿桂禀报道:“皇上,渥巴锡率部已经到了,皇上是否要召见?”
弘历闻言,唇角微微扬起,扭头冲和珅道:“土尔扈特部到了,一会儿瞧瞧,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言罢,向阿桂吩咐道:“宣吧。”
不一会儿,阿桂便领着一行人来到弘历的帐前,为首的汉子有着黝黑健康的皮肤,脸上留着大胡子,一双眼睛,就像那猎鹰的眸子般,透出勇猛无畏的光。他将右手放在胸前,身体稍稍前倾,向弘历鞠了一躬:“尊贵的皇帝陛下,我是土尔扈特部的首领渥巴锡,今天奉皇帝陛下的命令,到这儿来拜见您。”
弘历饶有兴致地看着渥巴锡,又看了看身旁的阿桂,恐怕就连弘历也不得不承认,像渥巴锡这样的男人,天生便是属于草原的。
与所有来到木兰围场的蒙古王公一样,策凌也在心里默默赞叹着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风貌,忽然便听见坐在上首的皇帝道:“那位是?”
策凌回神,却已被父亲渥巴锡朝前推了一把:“这是我的长子,策凌那木扎勒。”
弘历上下打量了策凌一番,见他身强体壮,腰背笔直,躯体中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顿时赞叹起来:“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渥巴锡,你有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