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汉不加踟蹰,伸手在床上一捞,连人带被就是那么裹起来一卷,撂在自己肩头,口中道:“得罪!”居然将人就这么扛在肩上,准备再从那破窗中翻窗出去!
蓦然间一阵劲风杀至,剑气绵延,宛如霞光万道,在人眼前织成一张罗网。
“好剑!”大汉肩上扛着个活人,与剑光周旋已有些困难,却还是忍不住赞叹。
那剑光并不恣意,似乎也顾忌大汉肩上之人,几次险些擦到那被卷身边,都硬生生将剑势收了回去,撤招再战。
大汉手上没有武器,只凭一对肉掌舞得威猛,宛如万道劲风组成的屏障,让人近身不得。
他虽御敌艰难,嘴角却渐渐露出了笑容,一面与斩来的剑光周旋,一面露出些恋战之意:“小子,你这套剑招真是妙得很,要不是今日救人要紧,我真想与你好好会会,看看是你的剑厉害,还是我的掌厉害!”
出剑拦人的正是魏溪,此刻听他说话,回道:“废话少说,今天人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哎,小子,我看你根骨奇佳,资质卓绝,怎么为谢家庄这样不要脸的人家做事?帮着这种人为非作歹,就是功夫再俊也是白费!就跟人家墙根下的狗,猪圈里的猪没有两样,都是别人脚底下的奴才,没有出息!”那人说着,摇头晃脑,似是为魏溪的遭遇大感可惜。
“胡说八道,我哪里帮谢家庄做事了!”魏溪口中回话,手下不停,只是见那大汉目光坦诚,并无一丝唬骗之意,暗觉奇怪。
“没有帮谢家庄做事,那又埋伏在这房中作什么?”大汉一掌拍出,掌力刚猛,登时将屋中的一张八仙桌拍得四分五裂。
“那自然是防着谢家庄……”魏溪侧身让过他掌风,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脑筋一转,问,“你刚才说来救人?救谁?”
“自然是萧堡主的老婆,嫣红姑娘了!”
“嫣、嫣红姑娘!”房门被猛地推开,原先于厅中潜伏的人这时才跑到上面。
大汉见到门口来人,只是横眉一怒:“他娘的这么晚!**什么吃的,果然你们这些家养的都靠不住!别人家的狗还懂得咬人,你们就连咬人都比谢家庄的慢两步!”
被骂的几人一句反驳都没说出来,却是双眼一翻,突然齐齐软倒在地,厥了过去。
大汉见状也是一愣,怔怔道:“老子骂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魏溪这时已明白有误会,一个收势,举剑横架在胸前:“等等,我看这其中恐怕有……”
可是大汉的心思正在晕厥的人身上,没见到对手收招,只听魏溪“误会”两个字还没说出,他便一个抬掌,又是一记掌风追了过去。
“阿溪小心!”自大汉肩背上忽然传来一声。
“咦?”大汉听得这一声,大为惊奇。接着他后背一软,感觉到刺痛,手脚立时不听使唤,跪倒下去。
他身上被卷蓦地落下,就要砸到地上时,魏溪一步抢出,捞在了手里。
“师兄!”
“什么师兄?”大汉又是奇怪。
被卷中的人被魏溪解救出来,只见他发丝散乱,长垂于肩,遮去了眼眉,却仍见到颈项一带肤白如玉,此时轻轻抬头,虽然眉目如画,却分明是个极俊雅清秀的男子。
大汉见到如此情状,一下红了脸:“怎么、怎么不是嫣红?”
“要是我师兄有半分损伤,要你好看!”魏溪举剑一抬,指向那大汉鼻尖。
“果真不是!”大汉定睛一瞧,只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当下怒吼一声,不羞反怒,“不是嫣红你躺床上做什么!白费了一扇好好的窗子!”
明明是搞错对象抱错了人,他却去可惜窗子,这下避重就轻,也是很厚脸皮。
“明明是你自己……”魏溪憎他言语粗鲁,正要出言反击,被身后的苏晋之拉了拉衣袖。
“阿溪,帮我束发。”
魏溪这便瞪了那大汉一眼,去镜台边找了梳子来给师兄梳头发。
大汉跪在地上,想用力站起,试了几次,都使不出力。
“喂,你用了什么诡计!我怎么才能起来?喂喂,你们倒是看我一眼呀,让我起来说话,腿都麻了!”
魏溪仿若未闻,一下一下地给师兄梳着头,直到将他的乌丝用发带整整齐齐地束起,又拿了面铜镜给对方确认过满意,才听苏晋之道:“把针给他拔了。”
“是。”
魏溪走去将扎在那大汉背上的银针□□,可那大汉跪了半晌,自己已爬不起来了……
正牌的嫣红这时才姗姗来迟,向房中人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好汉,不是歹人。”
先头那两声尖叫正是她所发出,是苏魏二人与她商量好,才演了这一出请君入瓮。没想到青来的不是什么飞贼,而是个傻憨憨的莽汉。
大汉见到正主,又回头瞧瞧苏晋之,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挠了挠头:“妈的,老子真是瞎了眼,竟然男女不分……”
魏溪看看自家师兄,分明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摸着下巴同意他的说法:“你知道就好。”
嫣红闻言掩口轻轻一笑,道:“这位是封壮士,是个镖师,曾与我有一面之缘。”
那汉子终于爬了起来,抱拳道:“不错,在下封怒涛。听说那谢家庄的奴才最近常来找姑娘麻烦,这才守在附近,保护姑娘。我跟这些家养的废材可不是一路,千万不要将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烂泥一样七倒八歪的人。